2021年2月1日，缅甸军方接管国家政权，引发国际社会谴责及经济制裁。截至目前，缅甸军方执政已满六个月，在此期间， 缅甸不断变化的政治局势备受国际社会关注，各方对待缅甸政治危机的态度不一。其中，俄罗斯对缅甸问题的立场有别于西方国家，同时，缅甸与俄罗斯之间互动频繁，缅俄关系出现升温迹象，引人关注。本文将通过梳理缅甸与俄罗斯近期的互动态势，简要分析在缅甸政局动荡背景下，缅甸与俄罗斯关系变化的原因，以及缅俄关系发展对中国的影响。

自2021年2月1日至今，缅甸军方宣布接管国家政权已满六个月。期间，缅甸不断变化的政治局势就一直备受国际社会关注。各方对待缅甸军方接管政权一事的态度不一。随着早前缅甸曝出安全部队武力镇压示威者并致人死亡的消息传出，一些国家及国际组织开始加大对缅甸军方施压。其中，以美国、英国及欧盟为首的西方国家强烈谴责缅甸军方行为，并多次发布正式文件，宣布将缅甸国防军的多名高级军官、与军方关联企业列入制裁名单，禁止本国企业和公民与其进行商贸往来。而越南、文莱、泰国及印尼等东盟成员国的态度较为中立和谨慎，即希望缅甸各方保持克制，保持缅甸局势不再继续恶化以及支持缅甸恢复民主，并积极以“东盟方式”推动缅甸局势降温，通过政治对话寻求解决缅甸政治危机的突破口。

在此敏感的时期，俄罗斯对待缅甸政治危机的态度却十分中立及谨慎，不同于其他态度强硬的西方国家。缅甸军方接管政权后，俄罗斯国防部副部长福明曾于3月26日-27日低调出访缅甸，参加缅甸国防军第76届建军节及阅兵仪式。出访期间，福明还与缅甸国家管理委员会主席兼国防军总司令敏昂莱举行会谈（俄罗斯卫星通讯社，2021）。6月22日，作为缅甸军方领导人的敏昂莱出访俄罗斯，为期一周。此次出访是继其赴印尼首都雅加达参加东盟领导人特别会议后的再第二次出国访问，传递出了明显的信号。在缅甸政局动荡后，俄罗斯与缅甸之间的互访显得尤为突出，引人注目。

缅俄互访期间，双方在会谈时都曾积极评估两国在军事领域不断发展的互利关系并确定两国有意本着战略伙伴关系的精神，尽可能有效地运用双方积累的潜力，深化军事以及军事技术合作。俄罗斯国防部副部长福明表示，缅甸是俄罗斯在东南亚以及整个亚太地区的可靠盟友和战略伙伴。俄罗斯坚持加强积极发展与缅甸关系的战略路线。除了军事合作外，缅俄双方还曾表示将加强新冠疫苗合作，共同抗击新冠肺炎疫情。

从上述缅甸与俄罗斯的互动可以明显看出，缅俄关系在缅甸军方接管政权后出现明显升温迹象。对此，《华尔街日报》等西方媒体认为，在缅甸“政变”后，俄罗斯成为了缅甸军方的主要支持者，并将借此扩大俄罗斯的影响力。为探析缅俄关系变化的情况，本文将梳理缅甸与俄罗斯近期的互动态势，简要分析在缅甸政局动荡背景下，缅甸与俄罗斯关系变化的原因，以及缅俄关系发展对中国的影响。

二、 当前形势下缅俄关系升温的表现

（一）缅俄互动频繁 

在当今世界政治舞台上，高层对话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这不仅影响着世界政治格局的变化，同时也是影响国家间关系走势的风向标。事实上，自苏联解体后，缅甸与俄罗斯之间的政治关系在20世纪19年代中期就开始出现迅速发展。缅俄两国的政治合作主要集中在军事方面。1995年，缅甸政府高层丁吴访问俄罗斯，并与俄罗斯达成军事装备供应协议。自此，俄罗斯开始为缅甸军方供应战斗机、直升机及其他军事装备，逐步成为缅甸的主要武器供应国。2021年以来，在缅甸政局动荡的背景下，缅甸军方高层与俄罗斯之间的互动更为频繁，出现明显升温迹象。 

从表1可以明显看出，2021年以来，缅甸军方高层与俄罗斯之间的互动次数较2019年和2020年出现明显增加。3月26日，俄罗斯国防部副部长福明低调访问缅甸，并参加了3月27日举行的缅甸国防军第76届建军节阅兵庆典仪式。福明成为缅甸军方接管国家政权后首位访问缅甸的外国高层官员。期间，缅甸国家管理委员会主席、国防军总司令敏昂莱称，俄罗斯是一个“真正的朋友”，并欢迎福明出席缅甸建军节阅兵仪式。5月20日，缅甸国家管理委员会委员兼国防军空军司令貌貌觉率代表团出访俄罗斯，参加俄罗斯军用直升机“Helirrussia”展览会。6月20日至27日，应俄罗斯国防部长绍伊古邀请，敏昂莱前往俄罗斯进行访问并出席莫斯科国际安全会议。敏昂莱的此次访俄行程为期一周，是他担任缅甸国家管理委员会主席以来第二次出国访问。俄罗斯国防部长绍伊古为敏昂莱举行欢迎仪式，双方还对俄罗斯仪仗队进行检阅。随后，双方举行会晤。会晤中，双方就俄罗斯与缅甸两国军队的友好关系、加强两军军事技术合作、推进缅甸军队参与俄罗斯举行的军事演习事宜、缅甸政治变革情况，以及两国政府及军队未来在各领域继续开展合作事宜进行讨论（澎湃新闻，2021a）。

（二）军售贸易不断

除了缅俄两国的官方交流频繁外，缅甸军方与俄罗斯的军售交易也明显增长。事实上，缅俄之间的双边贸易合作较少。据联合国贸易数据库数据显示，2020年，缅甸对俄罗斯出口额仅为3032万美元，进口额为2799万美元。缅俄双边经贸合作规模较小，主要贸易商品为农产品、服装制品为主。除了常规的经贸合作外，军售贸易是缅俄两国的主要贸易领域。据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Stockholm International Peace Research Institute）2019年公布的调查报告，2009年至2019年期间，缅甸在十年间共向俄罗斯采购了8.07亿美元的军备。俄罗斯与中国、印度同为缅甸的主要武器供应国，缅甸军方15%的军事装备是从俄罗斯进口的（SIPRI，2021）。2021年1月23日，俄罗斯国防部长绍伊古在访问缅甸时，缅俄双方就签署了供应“铠甲S1”防空系统的协议文件。作为协议的一部分，缅甸将获得Orlan-10E型无人机和雷达站、一套“铠甲S1”防空系统包括12枚57E6地对空导弹和两门30毫米口径2A38M高射炮。该武器的设计目的是为地面目标防御各种敌方空中武器，如固定翼飞机、直升机、弹道导弹、巡航导弹和小型无人机。“铠甲S1”系统一次最多可以同时发射4枚导弹。此外，缅甸军方与俄罗斯还签署了包括6架苏-30战斗机在内的武器合同，目前俄罗斯已经开始向缅甸交付战斗机。俄罗斯国有军火商Rosoboronexport负责人Alexander Mikheev曾明确表示，俄罗斯正与缅甸进行密切合作。缅甸是俄罗斯出口公司在东南亚的主要客户之一，也是俄罗斯国家航空航天和国防企业集团Rostec的主要合作伙伴（Mizzima，2021）。

（三）缅俄两国合作抗“疫”

进入7月份以来，随着变异新冠病毒德尔塔毒株肆虐，缅甸境内暴发第三波新冠肺炎疫情，举国上下迎来严峻考验。实际上，5月27日起，缅甸国内陆续发现新冠肺炎本土确诊病例，第三波新冠肺炎疫情开始在缅甸境内暴发。6-7月份，疫情在缅甸快速蔓延，传播速度、确诊人数、死亡人数均显著高于前两波疫情。7月中旬，缅甸确诊率一度超过40%的大关。在缅甸仰光、曼德勒等主要城市，确诊病例激增所造成的压力已突破医疗系统的承受能力，大批医务人员疲惫不堪。因2月1日以来缅甸政局变动，医疗系统受冲击严重，部分医护人员离开了工作岗位，医护人员短缺加剧了此次疫情对缅甸的冲击。

为应对疫情，6月14日，缅甸工业部长Charlie Than与俄罗斯驻缅大使Nikolay Listopadov举行会面时除了就恢复俄罗斯在缅投资的第二钢厂(Pang Pet)项目并邀请俄罗斯专家对项目进行必要检查事宜外，还就俄罗斯与缅甸卫生和体育部开展药品生产事宜交换了意见。此外，俄罗斯与缅甸开展了新冠疫苗合作，以应对缅甸境内日益严峻的新冠肺炎疫情。敏昂莱6月22日在接受俄罗斯新闻社（RIA)采访时曾表示，缅甸正在就购买“卫星-V”新冠疫苗事宜与俄罗斯进行磋商。缅甸当局正在努力应对近期暴发的新一轮新冠肺炎疫情。敏昂莱还透露，缅甸原定计划从俄罗斯购买200万剂新冠疫苗。目前，俄罗斯已允诺将向缅甸提供200万剂新冠疫苗。但由于生产能力有限，俄罗斯承诺在7月后开始分批提供，但首批数量尚不明确（澎湃新闻，2021b）。与此同时，在敏昂莱访俄期间，缅俄双方还达成了一项协议，将就改造缅甸现有工厂以生产新冠疫苗的可能性进行初步研究。缅甸或实现在其国内的国有制药厂与俄罗斯联合生产新冠疫苗，预计年产量可达到500万剂新冠疫苗。

三、缅甸政局动荡下缅甸与俄罗斯关系升温的原因

2021年2月，缅甸军方突然宣布接管国家政权。同时，缅甸总统府发出202101号命令，宣布由于联邦选举委员会拒绝处理错误选民名单，致使国家陷入危险当中，国家立法、司法和行政三个部门授权移交国防军总司令敏昂莱掌管，并规定国家进入紧急状态，为期一年。该命令由副总统吴敏瑞签署，吴敏瑞是由缅甸联邦议会军方议员推选的副总统。西方媒体认为，缅甸军方接管政权的行为实为“政变”，并认为缅甸军方缺乏合法性。针对缅甸政局出现的变化，俄罗斯也同国际社会一道，给予高度关注，并作出了有别于西方国家的反应，即立场中立，但与缅甸军方保持频繁接触。缅甸军方随后也表现出“亲近”俄罗斯的态度。由此看出，缅俄关系在这一敏感时期出现进一步加强的迹象。究其原因，笔者认为这与当前形势下缅甸军方的政治诉求，以及俄罗斯的外交战略需要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一）缅甸方面

1.历史因素：缅俄具有良好合作基础

回顾缅俄关系发展历程，在冷战时期，缅甸在独立后很快就得到了苏联的承认，并于1948年正式建交。随着缅苏关系正常化发展，1955年，缅苏两国签订贸易协定，缅甸曾以15万-20万吨大米换取苏联生产的机械和消费品。苏联解体后，俄罗斯承袭了苏联对缅甸的大使级关系。1995年，丁吴对俄罗斯进行访问，并与俄罗斯达成购买米-17军用运输直升机和其他军事装备的协议。从那以后，缅甸与俄罗斯建立了军售合作关系，而当时缅甸仍处于军人执政时期。2001年，缅甸政府向俄罗斯飞机执政公司订购12架米格-29型战斗机。2009年，缅甸再度从俄罗斯购买了20架米格-29型战斗机。在与俄罗斯的军售贸易中，缅甸军方与俄罗斯建立了良好关系，并长期保持军备供应和军事技术合作。

除了军备供应合作外，缅甸与俄罗斯也积极在政治、经贸等领域开展合作。在政治领域，2000年7月，时任缅甸外长的吴温昂访问俄罗斯，与俄罗斯外长伊万诺夫举行会晤。访问期间，缅俄两国签署了关于相互取消外交和公务护照签证的协定。2006年，缅甸和平与发展委员会副主席貌埃大将率团访问俄罗斯，并与俄罗斯方面签署了《石油战略合作备忘录》及《禁毒协议》等文件。缅甸承诺向俄罗斯购买军备，而俄罗斯承诺将阻止英美等国将缅甸人权问题提交至安理会。在能源合作领域，2007年，缅甸与俄罗斯签署合作协议。协议内容包括俄罗斯帮助缅甸军方建立一个核研究中心及一个热容量为10兆瓦的研究堆（Frontier Myanmar，2016）。2008年9月，缅甸石油与天然气公司与俄罗斯公司签署合作协定，共同在缅甸克钦邦开展石油与天然气勘探、开产和生产合作。综上可知，缅俄关系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间取得了长足进展。缅俄两国在军事、政治及能源领域开展了多次合作，有着良好的合作基础，也为缅俄关系进一步加强巩固作铺垫。

2.缅甸外交政策：大国平衡外交

另外，从地缘政治角度来看，缅甸不仅与中国、印度等大国接壤，还是扼守孟加拉湾与印度洋的出海口、南亚和东南亚的交汇之处，地缘战略地位重要。缅甸作为一个欠发达的东南亚国家，极易卷入到大国竞争的漩涡之中，影响到缅甸的自主独立。为避免这一问题，缅甸长期奉行中立主义外交，即以大国平衡为手段，达到维护缅甸国家利益的最终目的。缅甸加强与俄罗斯的双边关系也源于此。在缅甸军人政权时期，由于缅甸军方受到来自国际社会的制裁、孤立和封锁。为确保巩固政权，稳定国内局势，缅甸军方不得不寻求与中国的友好关系。但随着缅甸军方政权巩固，缅甸开始调整其外交政策，发展与俄罗斯、印度及日本等国的多边外交关系，减少缅甸对中国的过度依赖。2021年2月，缅甸军方再度接管国家政权，但缅甸减轻对中国的依赖并发展多边关系的需求仍然存在。为实现这一目的，缅甸军方拟通过进一步加强与俄罗斯的关系及合作，寻求建立起多元化的外交关系。

3.缅甸军方需要俄方支持

2011年，随着缅甸开启民主转型进程，民选政府上台，以美英为代表的西方国家也逐步解除对缅甸的孤立和封锁。西方各国与缅甸的外交关系逐步正常化发展。但由于缅甸国内出现结构性权力失衡，缅甸军方为保持其在国家政治中的主导地位，于2021年2月1日宣布依据缅甸宪法规定接管国家政权，废除2020年全国大选结果。8月1日，缅甸军方宣布组建看守政府，并承诺于2023年8月结束紧急状态，重新举行选举。虽然缅甸军方多次强调其行为符合宪法规定，但缅甸军方强势扣押缅甸总统温敏及国务资政昂山素季等重要政治人士、采用武力镇压其国内抗议示威活动等行为仍遭到欧美国家的经济制裁和外交施压，缅甸军方承受着不小的国际压力。此外，缅甸民盟及2020年当选议员为反抗军方，先后成立联邦议会代表委员会（CRPH）、民族团结政府（NUG），还与其他反对者组建人民国防军（PDF）等武装力量，并和缅甸国防军发生冲突交火，国内矛盾尖锐。加上第三波新冠肺炎疫情在缅甸迅速蔓延，缅甸军方的执政压力倍增。

 在国际社会谴责声不断之时，缅甸国家管理委员会发言人佐敏吞曾于4月28日表示，周边国家都是缅甸的友好邻邦，希望东盟以及包括中国在内的周边国家给予缅甸支持和信任。由此可见，缅甸军方希望积极发展与东盟、中国、印度等周边国家以及俄罗斯的外交关系，并从中获得支持。可以说，加强俄罗斯的双边关系是符合缅甸军方当前的政治诉求。

 

从国际社会方面来看，加强与俄罗斯的关系可以减轻来自国际社会的压力。作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之一，俄罗斯针对缅甸政治危机一事的态度十分重要。4月6日，俄罗斯外交部发文警告称，在缅甸当前的局势下，（采取）威胁和压力方针，包括对缅甸现任政府实施制裁是无效且极其危险的。实际上，这种做法会推动双方对立，最终会把缅甸人民推向全面国内冲突（人民资讯，2021）。6月18日，联合国大会就一项关于对缅甸实施武器禁运的议案进行表决。当日的表决中，联合国193个成员国中有119个成员国投票赞成该决议，而白俄罗斯投了唯一的反对票，包括印度、俄罗斯、中国、文莱、柬埔寨、老挝、泰国、伊朗、埃及、马里在内的36个国家则投了弃权票。对于在审议中投出弃权票，俄罗斯称，该决议无助于解决缅甸危机。中方则表示，希望各方尊重缅甸主权，为缅甸国内政治和解营造有利外部环境。从缅甸国内来看，缅甸军方接管政权后，各地冲突交火不断。若缅甸国内冲突持续不断，缅甸军方需要未雨绸缪，提前补充军备物资、升级军事装备及军事技术，保持军事优势。此外，缅甸军方进一步加强与俄罗斯的关系，还有利于缅甸与俄方开展在其他方面，如新冠疫苗方面的合作，以实现有效应对新冠肺炎疫情。

（二）俄罗斯方面

1.出于俄罗斯亚太政策的需要 

自乌克兰危机爆发以来，俄罗斯与美方就因克里米亚问题而关系崩坏。美欧随即联合对俄罗斯实施制裁，在此之后俄罗斯长期面临经济压力。外交上，俄罗斯还受到西方的围堵孤立，经济上遭受严厉制裁。这决定了俄罗斯外交战略的两个重要目标：一是整合国家的政治实力、战略谋划能力和军事外交资源，巩固已取得的地缘政治利益，维护国家安全；二是妥善应对威胁和挑战，在东方重新寻找技术和市场，为国内发展创造新的增长点（李勇慧，2020）。因此普京在第三任期以来，集中外交资源，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亚洲，积极推进“向东看”政策。2016年，俄罗斯推出“大欧亚伙伴关系”战略构想，明确了“向东看”政策的核心目的是在欧亚地区构建新的地缘政治的经济秩序。而缅甸地缘战略地位重要，加强与缅甸之间的关系，扩大与缅甸的军售合作，不仅可以增加俄罗斯武器的出口机会，创造外汇，还有可能通过加强俄罗斯与缅甸关系，让缅甸成为进一步扩大俄罗斯在东盟地区影响力的起跳点，获得东盟成员国对其强国身份的认同。

2.缅俄关系是俄美竞争中的一部分

自从苏联解体后，作为承接苏联“衣钵”的俄罗斯，就一直让美国如鲠在喉，两国长期处于对峙紧张的状态。自普京上台以来，美俄关系就在逐渐恶化，拜登上台之后，直接让两国关系变得剑拔弩张。拜登也是近40年以来唯一刚入主白宫就明确表示不会改善美俄关系的美国总统。事实上，除了对华强硬外，遏制俄罗斯也是美国民主党与共和党之间为数不多的共识之一。奥巴马在任期间，将32名俄罗斯外交官驱逐，还关闭了俄罗斯在美国的两个使领馆。特朗普在任期间，两国关系的紧张局势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改善，特朗普还对俄罗斯实施了一轮新的制裁。

由于缅甸重要的地理位置，缅甸对于俄罗斯及美国而言都非常重要。缅甸不但是俄罗斯的战略伙伴，是在东南亚地区的盟友，更是俄罗斯延伸其对美国竞争的重要战略纵深的一部分。从缅甸方面来看，缅甸军政府时期曾经实行过“一边倒”的对华政策，虽然缅甸军方后期恢复了一贯中立外交政策，但仍给外界留下的军方较为亲华的印象。而美国等西方国家曾经大力支持站在缅甸军方对立面的民盟及其领导人昂山素季，并向缅甸军方施压，以推动缅甸民主发展。特朗普执政时期，美国还曾就罗兴亚问题对缅甸军方高层进行制裁。可以说，缅甸军方与美国之间存在利益冲突，双方矛盾难以协调。敏昂莱也曾明确称，美国是缅甸“不亲密”的朋友。3月29日，美国方面在俄罗斯国防副部长福明访缅的两天后宣布暂停与缅甸所有的贸易往来，开始了制裁缅甸军方的计划。俄罗斯外交部4月6日发表意见，认为美国的做法会使缅甸政府遭受更大压力，是将缅甸局势推向深渊。从双方的举动可以看出，这是美国和俄罗斯在东南亚地区的又一次正面碰撞，其中的关键点就是缅甸问题。与此同时，俄罗斯加强与缅甸军方的关系，既可以有效维系与缅甸盟友关系，还可以阻止美国通过介入缅甸内政、以“控制”缅甸实现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地缘战略霸权的企图。 

四、缅俄关系发展走向及其对中国的影响

（一）缅俄关系发展走向

缅甸军方接管政权后，多次强调缅甸军方此次举动符合宪法，并于8月1日成立看守政府。军方领导人敏昂莱、梭温分别出席看守政府国家总理和副总理。由此可见，缅甸军方是希望寻求国际社会的对其政权的认可。但敏昂莱访俄期间，俄罗斯媒体曾报道，普京不会与敏昂莱进行会晤。敏昂莱方面期间，由俄罗斯国防部长绍伊古进行接待。从国家外交惯例上可以看出，俄罗斯目前未将敏昂莱置于缅甸的国家领导人层面。在一些关键性的敏感问题上，俄罗斯目前仍持较为谨慎处理的态度。在联合国大会，甚至安理会的投票中，俄罗斯会度量利害，出现全力支持缅甸军方的可能极低。因为此举会使俄罗斯成为各国的“靶子”，西方或将把俄罗斯夸大渲染称支持缅甸军方“政变”的“背后黑手”，抹黑俄罗斯缅甸民间的形象。这显然不符合俄罗斯在东南亚地区的外交策略。

因此综合以上，笔者认为缅甸军方与俄罗斯都有进一步加强与对方关系的意愿。但缅甸目前面临的问题过于敏感，俄罗斯或不会明确摆出支持缅甸军方的态度，而是低调行事，加强俄罗斯与缅甸军方在军售、经贸等方面的合作。

（二）缅俄关系发展对中国的影响

拜登上台之后，中美之间极有可能围绕基础设施建设、区域经济合作机制、经济援助及盟友和伙伴关系建设在东南亚展开地缘政治激烈竞争。而正由于缅甸重要的地缘战略位置，缅甸或成为中美地缘政治竞争中的关键一环。此外，缅甸军方接管政权后，美国签署行政令对缅甸高级军官及其亲属和企业实施制裁，并冻结缅甸在美国超过10亿美元的资产。再加上自2017年8月缅甸发生罗兴亚恐袭事件后，美国长期对缅甸施压，不难看出，缅甸正面临越来越大的来自美国的压力。

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和俄罗斯是缅甸军方能够依靠的大国。一是中国与俄罗斯同为缅甸军方的主要武器来源国、且综合国力强；二是缅甸在中国与俄罗斯在东南亚地区的战略部署中扮演重要角色，且中、俄两国均表示支持缅甸在宪法和法律框架下，通过内部对话实现政治和解，避免单边制裁和不当介入。缅甸军方与中国、俄罗斯在这一方面的立场相似，缅甸军方也不希望受到外部势力的介入。从缅甸国家管理委员会对新外长温貌伦的任命也显示出缅甸更加靠近中国。

此外，缅俄关系进一步升温也深切影响着中国。中国与缅甸有着深厚的“胞波”情谊，双方在政治、经济及基础设施建设领域进行了许多合作。同时，中国和俄罗斯都被美国视为争夺其霸主地位的竞争对手，中美、俄美之间的关系较为紧张。在面对美方的施压，俄罗斯与中国长期守望相助，睦领友好。中俄合作不仅是背靠背互相支持，而且肩并肩紧密合作，始终是地区和世界和平稳定的中流砥柱。在这一基础上，缅俄关系进一步发展，除了能使中、俄、缅三国关系更加紧密，也有利于中俄遏制美国在东南亚地区推行“印太”战略的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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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澎湃新闻，（2021b），连线｜政荡缅甸遭遇德尔塔毒株，社会不只“缺氧”更缺信任，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3566298，[2021年08月14日]

[11]彭念.(2021).地缘政治竞争、战略偏好演变与缅甸对华政策. 和平与发展(03),93-114+137-138. doi:CNKI:SUN:HPFZ.0.2021-03-006.

[12]人民资讯，（2021），俄外交部警告：制裁缅甸会把缅甸人民推向“全面国内冲突”，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96367657269527673&wfr=spider&for=pc，[2021年0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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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明文章来源“中国—东盟区域发展省部共建协同创新中心、中国—东盟信息港大数据研究院”